gu903();皇帝看着她,病中的人,连眼里都透着疲累,可皇帝看起人来,也是让人如临重压,他似乎在看扶欢脸上的神情是真心还是假意,说出的话是敷衍还是由肺腑而出。
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也是倦怠的,费力带上的笑意也那么薄弱。
“皇兄待你,一向是好的,现下你就这么回报皇兄?”
皇帝的眼尾费力地扬起来,似乎想露出一个笑的模样,但还是失败了,只能转而说起他话。
“现在太后也病着,宫中妃嫔也多是低位,皇长子的一应起居,要让皇妹多费心了。”
第76章结局
扶欢却是怔住了,皇帝的话语,是要先将皇长子交给她抚养。自古以来,由公主抚养皇子的,翻遍史书,也找不出那么几个。
于是扶欢摇摇头,拒绝道:“怎么能够呢,皇兄,皇长子怎么能让我照应呢。”
但下一刻,皇帝就攥住了她的手,力道很大,攥得扶欢的皮肉都疼起来。
皇帝喃喃道:“可是扶欢,这宫里,朕只信你,只信你能好好照料皇长子。”
这句话,竟让皇帝说出了托孤的意味。
那抓住自己的手太疼了,疼得扶欢眨了眨眼,她忽然就笑了,笑意也是浅淡的,眉眼和唇角的弧度都是细微的。
“皇兄莫说得如此严重,皇长子身份贵重,自然是皇兄亲自照料才放心。待皇兄病好前,扶欢暂且先照料着。”
说是照料,其实皇长子自落地时,就有嬷嬷奶娘在,并不需要扶欢亲自上手为他换衣喂食,她只要时不时抽出时间来,看看皇子的状况即可。
襁褓中的皇子长了几天后,看起来依然比寻常婴儿瘦弱,睡在万字斗篷里,像个小奶猫一样,只会细声细气地叫唤两声。
扶欢历来是不讨厌小孩的,况且这又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小侄子,长辈的过错,无论如何也不能苛责在孩子身上。皇长子被抱到毓秀宫时,扶欢看到他那瘦弱的模样,不由得先皱了皱眉。
“怎么看起来还是那么瘦,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走。”
抱着皇长子的奶娘微微笑着,开解扶欢道:“皇长子生来瘦弱,但孩子,慢慢调养好了身子自然壮实。皇长子乖得很,这几日吃好睡好,可让人放心得很。”
吃好睡好,听到这几个字,扶欢就放下了三分的心,能吃能睡,身子就坏不到哪里去。
而皇长子,真如奶娘所说的那样,那么小的孩子,却格外得乖巧。他生了一双与扶欢相同的杏眼,睁开眼时,那双眼很大很亮,不爱哭,却爱冲着人笑。现在扶欢一天中大半的时间,却是在皇长子身旁,
光是见到皇长子的笑,便没有什么坏心情了。
皇帝的病症反反复复,没好起来,也没坏下去,但是脾气越发大了,在皇帝身旁伺候的人,无不战战兢兢的。扶欢因带着皇长子,皇帝便不让她去暖阁了,说是小孩子体弱,要是沾了病气,怕是要不好。
这一番话,也能体味到皇帝的爱子之心。他本是皇帝,只有旁人不能将病气过给他,何来他将病气过给旁人这一说。
人性真是多变复杂,皇帝能对襁褓中的皇长子爱意回护,也能对抚育他长大的太后痛下毒手。
扶欢拿了个拨浪鼓,在皇长子的摇篮前左右摇晃,拨浪鼓随之便摇响起来。皇长子黑葡萄似的眼牢牢追随着拨浪鼓,拨浪鼓一摇,他便笑一声。扶欢的神色也温柔下来,在拨浪鼓阵阵有节奏的响声中,她对襁褓中的皇长子道。
“你要好好长大,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君子,不妄动,不徒语,不苟求。”
她慢慢低下声音,沉在拨浪鼓的响动下。
“不要如你皇父一样。”
皇长子只是笑,他的眼中耳中,只有响动的拨浪鼓。
扶欢也失之一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她点点皇长子的脸,“你现在,只需要开心、健□□长便好了。”
皇长子这回眼睛不粘着拨浪鼓了,他啊啊小声叫着,两手两脚朝着她,似乎想让扶欢抱抱他。这么些时日养下来,皇长子已经不像刚出生时周身那么红了,皮肤逐渐变得白嫩,手上脚上也有了肉,有了藕节的模样。
扶欢弯腰抱起他时,手上也有了分量。
她含笑逗弄着怀中的皇长子时,身旁却传来一声笑。扶欢回过头,是多日不见的慕卿。
皇帝抱恙,慕卿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一些,朝政大事,现在几乎是一手捏在慕卿手中,毕竟皇帝连看个简报,都显得疲累。
“厂臣。”扶欢见到慕卿,自然地弯眉笑了笑。因为在看候皇长子,她穿得也随意舒适,就穿了一件山茶色的罗衫,用的是柔软的苏锦,婴孩贴上脸来,也不会觉得扎。
慕卿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怀中的皇长子身上,只是一瞬,又落在了扶欢身上。他看向扶欢时,总是温柔和煦的,笑时更是清容艳艳,有无双的好颜色。慕卿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他用玩笑一般的口吻说道:“殿下的心思全在皇长子身上了,连臣进来的动静,也听不到一分半毫。”
扶欢垂下眼,看到怀中的婴孩,玩了这半日,皇长子似乎是困倦了,眼睛半闭上,似乎要睡去了。
“皇长子实在可爱,小小的一个,又乖又爱笑,自然将心思多分了一些在他身上。”扶欢笑着,声音也轻了些,将皇长子放到摇篮中,又招手让奶娘过来照料,自己和慕卿先到了外头去。
“只是以往,殿下是将心思放在臣上的。”看见他时,所有的情绪都正正好,放在他一人身上。
慕卿朝殿内又扫过一眼,奶娘已经在轻声哄着皇长子睡了,这间房原是扶欢作画的居所,如今全都整理出来,让给了皇长子。他淡漠地抽回了视线,在想,这个时候,怎么不像他的母妃一样去了。
留在这里,着实碍眼。
扶欢见到慕卿收回视线,心中不禁一动,她觉得自己仿佛能知道了慕卿刚刚为何问出这么一句。慕卿他,往后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见到皇长子,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复杂的情绪。
走到了外头,扶欢披上了一件斗篷,春日的天气,最是难以捉摸,一日一个气候,忽冷忽热的。扶欢的斗篷是是鲜艳的海棠红,倒是与慕卿身上的颜色很相称。
她站在长廊上,廊檐下已经挂起风铃,每年的春日,毓秀宫的廊下,都会有各色的檐铃,那日在上京城买回的金鱼风铃,也在其中。扶欢微微仰起头,莞尔笑道:“厂臣是在吃醋?”
继而她靠过来,又在慕卿耳边喃喃:“还是同皇长子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孩吃醋?”
长廊下,时有铃声清脆,这种季节,杨花最是繁多,随风一起,敲响了风铃,继而盘旋着落在廊下人的眉间发上。
慕卿替她拂去杨花,也同样在扶欢耳边喁喁低语:“臣想让殿下多偏爱臣一些。”
扶欢看过去,左右没人,就索性踮起脚,在慕卿唇上轻轻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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