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慕卿温柔地劝道:“殿下不能任性。”
扶欢摇了摇头,笑着:“可我总是任性的。”她眼睛往下,看到了他腰间的香囊,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很快她将这个眼熟略了过去,她低下头,轻声道:“慕卿,我有东西要送予你。”
桌上有锦盒,是她听到守门的太监说慕卿拜见时,让宫女急忙送来的。
慕卿的视线往那桌上看去,深蓝的锦盒,像一汪平静的深海。扶欢此时没有多少力气,便笑着以眼神示意,让慕卿自己拿下来。
那盒中装着老参,她送的玉饰慕卿既然不愿常带,那么便送些补品,慕卿总不好一直放着。
那方深蓝的锦盒在慕卿手中,如玉竹般的五指反倒衬得那汪深蓝更深了一点。年轻的掌印看着这方锦盒,忽而莞尔,眉间隽着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扶欢问道。”
慕卿眼睑微垂:“只是想起了一事。”
“前段时日,不知慕卿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殿下不快,殿下不仅不愿见慕卿的面,连慕卿送的礼都一并退回来。”
“臣没想到,还有一日能再收到殿下的礼物。”
那段时日的不理不睬,终于被慕卿当面说了出来。扶欢知道的,总有一日,她会被慕卿问到这个问题,她也不愿意欺骗慕卿。
所以,扶欢点点头,她很认真地对慕卿说:“如果没去护国寺,可能到出嫁前,我都会躲着厂臣吧。”
她对上了慕卿的视线,在他黑得近乎透彻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她听到那个小小的自己将声音压得更低更轻了:“因为不躲着厂臣的话,我怕一不小心会将喜欢说出来。”
“可是柔德帝姬要嫁人了。”
最后那句话很轻很愁,是无可奈何。皇帝的指婚,作为公主,即使是长公主,也无法反抗。
慕卿的声音也随她一并轻起来,如同耳语一般。
“殿下从未信过我的话。”
这句话来得莫名,扶欢疑惑了,重复了一次:“从未信过?”
年轻的掌印在她面前笑了笑,眉眼压成的弧度也有一种奇诡的流丽,慕卿的声音压得轻,这么轻,却没有飘起一丝一毫。
“殿下不信臣也是应该的,臣说了那么久,连一点行动也没有让殿下见到。”
他忽然跪下来,在扶欢面前:“殿下再给臣一点时间。”
慕卿的声音压得低哑,可这低哑中有蛊惑的甜腻。
“殿下再给臣一点时间,臣会让殿下不再烦忧婚事。”
扶欢向来都是容易被慕卿蛊惑的,或许更是因为他是慕卿,所以他说什么,扶欢就信什么。她如同之前一样,笑着应好。
后来她精神好像不济起来,慕卿说了什么,都没太听清,意识变得模模糊糊起来,只能记得慕卿扶起她,往寝殿走去。
“我好像很没用,过了这许久,都没好起来。”她好像说了这句话。
慕卿回了她什么,仿佛记不清了,依稀有这么几个字,若是一直这样。
第二日,扶欢醒来时,便一直在想那句话,但是想不起来,也就放下了。
——若是一直这样,那也很好。
今时今日的永宁宫,同往常都不一样,安静到几乎感受不到人的存在。永宁宫平日里也是寂静的,梁丹朱不爱喧哗,宫人们伺候都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打搅到皇后娘娘。
其实在西北时,她不是这样的,虽然面貌生得文静娴雅,但是同西北儿女一样,梁丹朱自小也是不爱女红爱戎装,在草原上跑马的日子比在闺阁中刺绣的要多上许多。西北冬日还有篝火聚会,即便是不相熟的男女,也会在那一日挽起手舞蹈。
白衣红裙,焰火明艳。
若是那时有人对梁丹朱说,你往后要一个人在寂静的宫殿,没有兄长和亲友,要收敛起所有出格的一切,无法大声欢笑肆意游玩,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后宫女子和一个规矩严正的皇后。她是决计不信的。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皇帝圣旨来的那一日,她在锦鲤池边上,看那锦鲤池上结了薄薄一寸冰。在温暖晴好的天气里常常托着金红尾翼的锦鲤不见丝毫踪迹,梁丹朱叫人特意寻过来的鱼食也没了用武之地。
是皇帝跟前的路总管来宣的旨,一向在他面前和气的路总管到今日也没减去脸上的和气,宣完圣旨后还笑着同她道:“娘娘,该接旨了。”
梁丹朱抬起头,她虽是跪着的,但是脊背依旧挺直,毕竟是将门虎女,一国之母,抬眼望向他时,那道凌厉的眼神还让路总管心里打了个突。
“谋害皇嗣。”她一字一字将这个罪名说出来,“陛下可有证据,证明我梁丹朱谋害皇嗣。”
路总管叹息着道:“娘娘,到了护国寺之后,您又给淑妃娘娘拨的护卫中,便有刺客。”
梁丹朱听之不由得冷笑:“淑妃身怀皇嗣,我担忧她的安危,多拨护卫给她,如今也成罪过了。”
“陛下拿着这样一份圣旨,连叫人信服的证据也无,便想废后,恐怕臣工也无法信服。”
路总管弯腰,将明黄的圣旨递到梁丹朱面前,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臣工面前,自然有信服的证据。陛下关注梁家,已经很久很久了。”
路总管走后,永宁宫真真正正地冷寂下来。自古废后没有一个能留在原来的宫室里,要么冷宫,要么寺庙,才是真正的去处。她应该感谢燕重殷,还让她留在永宁宫吗?
梁丹朱悲哀地想,到底是有多忌惮梁家,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废了。
早知如此,她也不必费心思量,将宋清韵骗上护国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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