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gu903();在走上画舫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对管事说:“小舟也派个人行在画舫身边,我想将采来的莲子都放在小舟上。”

管事哪有不答应的,连连应是。

扶欢搭着扶廊,一步一步往上走去,画舫稳固,不似轻舟,一脚踏上去,都会将舟身震得晃一晃。她踩上画舫,那里就如平地一般,绝不会摇晃。沿着湖边的岸线,再往边上看过去,就能见到曲折的湖上走廊。

扶欢伸手,用指比了比画舫与“湖心映月”的距离,在指间,二者之间的距离就缩成了短短一寸。

画舫之所以称作画舫,自是比身后跟着的小舟大上许多,画舫上下有两层,四周都挂有四角宫灯,宫灯绸面上画样精致,仕女玉兔,栩栩如生。扶欢想,若是在夜里,灯都亮了起来,这座画舫一定很美。

不过美则美矣,若是将画舫行到莲叶中,会将那莲叶莲花都压坏吧。

她这样想着,画舫已经慢慢动起来,管事没有跟上船,自有懂水的侍者在画舫上伺候,也有惯会采莲的宫女在旁以免让公主采得不尽兴。

画舫行到湖心,扶欢没有进到船舱歇息,她在船头上,见到了一副软索。扶欢问内侍这是做什么的。内侍躬身答道:“若画舫不稳,软索可助船上人下到周边小船。”

长长的绡纱下,扶欢轻轻笑了笑,她指指跟在身后的小舟:“那能下到舟上去吗?”

内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也只能恭声答是。

这次的扶欢并不如在岸边那样好说话,到底是公主,威严与气势拿出来,底下人再如何,也不敢唱反调了。因她是公主,对于船上的内侍和宫婢,有着天然的权力。

扶欢摘去了帷帽,扶着软索小心翼翼地一步步下船时,脑中还在想,明明都是人,只是出生不同,就造就了不同的人生,高低贵贱,在一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可真的是这样吗。

不应该的,她想,但为什么不一样,扶欢却不能说出个所以然。

待站定在小舟上,原来这里离“湖心映月”那么近。那处莲花盛开之地就在湖心映月的西边,在那处宫苑,推开窗便能看见。所以她的画舫要经过这里。

正这样想着,“湖心映月”那对着扶欢的花窗便被人徐徐推开,她感觉阳光都似乎晃了晃。因戴着帷帽下船恐会看不清脚下,所以扶欢在下画舫时就将帷帽摘去了。

她抬手挡住了过盛的阳光,光线稍稍暗下来,那站在窗边的人便也看得清楚了。

慕卿着朱红绸袍,上头用金线绣着蟒。扶欢一向觉得慕卿着艳色好看,他虽眉目清冷,却天生能将一分颜色浓烈成三分。着艳色更似烈火,更耀眼,更夺目。

不过此时,她将掩着额头的手往下压,遮住了眉眼。扶欢转过身,想叫撑船的内侍将小舟划得更远些,但出声后才觉得像是多此一举。她既然已经看到了慕卿,那慕卿必是也看到了她。

此时叫划得远些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更像是畏罪潜逃。

扶欢泄下气来,怏怏的,不叫那内侍划快了。

她回过头,慕卿此时已经不在窗边,撑船的内侍不知为何,手下的船桨动作慢了下来,只在湖上泛起一道道涟漪,那叶小舟好似在原地打转。

扶欢拿起船头的帷帽,绡纱从她指间落下,如流水一般。她将帷帽戴上,湖上有层层波澜,风裹着阳光过来,却没有阳光的温度,极清凉舒适。隔着白纱,扶欢已经看到了那道红影不在窗边,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小舟不再打转了,内侍收起船桨,那叶小舟在水波间,稳稳地停在原地。

岸边又行来一片轻舟,扶欢没看清慕卿是如何动作,起伏的艳红下裳如同盛开的杜鹃,就这样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轻舟上。那舟行得很快,不过多时,就近在扶欢面前。隔着白纱,扶欢也能见到慕卿的神色。

唇线抿成了平直的一条,如锋利的刀刃,还有眼角眉梢,似清冷的冰雪一层层覆盖。

两舟之间间隔不过几寸了,慕卿在船头轻跃,便稳稳地落到扶欢面前。她的那叶小舟,都没有泛起些微的涟漪。

扶欢先开了口,音色软软的,就如同脚下的水波,带着一点紧张,她叫他:“慕卿。”

不是厂臣,不是掌印,而是慕卿。

先开口的人,自然弱了三分。

慕卿的目光落在她身后,远远的,能看到画舫的轮廓。

“公主今日是来泛舟游湖?”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金玉清雪,缓缓消融的温柔。只是那冰雪消融的寒意被深深地盖下了。

扶欢不自然地偏过头,天空和湖面都是一样的清澈,蓝得如同一块剔透的宝石。她轻轻吸了口气,让声音变得更自然一些。

“今日是来泛舟采莲的,我嫌画舫笨拙,就坐了小舟过来。”

慕卿颔首:“泛舟采莲,画舫确实笨拙,不若轻舟,微一俯身就能碰到莲叶,嗅到莲花。”

“只是殿下身边的人太少。”慕卿微微俯身,纤白的指尖拂下扶欢被风吹得将要扬起的面纱,他弯了弯唇,唇色也如身上的衣衫一样,很红,“臣来陪殿下,才能放心。”

第37章舟上

画舫依旧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只不过撑船的内侍被换下去了,换上来一个着墨蓝衣衫绣金线的太监,他笑盈盈地上来,利落地向扶欢行礼后,就坐到了原先撑船太监的位置。

端看他的服饰,就可以知晓他的身份不低,绝不是可以呼来喝去的小太监。

舟中的空间本就狭窄,原先在扶欢身后的采莲女更是缩到角落里,她只是在慕卿上来时偷偷打量了一眼这个生得过分俊秀的男子,他的俊秀太过了,乃至于到了一种锋利的漂亮。

但只是一眼,采莲女就立刻惴惴地低头。

面白无须,唇上有脂,他是个阉人。

即便上京远隔万里,京城中大宦官的名称她也有所听闻,乡野之中,甚至可止小儿夜啼。

慕卿扫了一眼几乎要将自己缩到最小的采莲女,若不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可替代的人,他也要将她换下去。他不喜欢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心中仿佛有一只恶兽在左突右撞,要撕咬见血才能平复戾气。

船桨在那个太监手中,这叶小舟就变得灵活起来,几息之间就掉过头,往接天莲叶处划去。而慕卿乘来的小舟并没有往岸边去,仍是跟在了身后。

一路上似乎安静过头了,只有风吹涟漪,船桨过水的声音。

“慕卿。”扶欢知道慕卿生气了,她拽了拽慕卿的衣袖,将头探过去,轻声说,“你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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