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定要让她在被自己找到的时候,还尚且在人世。
荣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很希望自己下一秒就能寻到李安然,可心里却又被魔爪一样的恐惧紧紧缠绕着,害怕自己找到的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那个会笑、会怒,威风凛凛如同瑞兽狻猊一样的李安然。
他就怀着这样又渴望,又恐惧的心情,在残佛脚下的石窟之中一个一个的寻过去——最终在其中一个里找到了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李安然。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大殿下,即刻便想起了翠巧在他离开之前塞给他的一瓶子名为“玉露丸”的药丸,告诉他这是关键时候保命的丹药,如果到时候遇到了什么,只管给殿下服下去。
李安然的牙关紧咬,药丸根本喂不进去,以至于他只能强行将手指伸进她的嘴里掰开牙关,又怕她这样药丸呛进气管之中反而不好,便只好这样子将药丸塞在了她的舌根之下。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喂了她一口水,好在她还能下意识的喝几口,荣枯才放下了心来。
外头的雨依然淅淅沥沥得下着,荣枯知道潮湿阴暗的环境不利于受伤之人,他现在得赶快给她换上干净的外敷金疮药。
李安然藏匿的地方应该是开窟造像的石匠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她也许是因为担心前来寻找自己的人找不到自己,便没有往很里面去,荣枯把她打横抱起来,抱着她往里面稍稍干燥一些的地方走进去。
果然往里走几步,便能找到以前开凿石窟的时候顺便留下的石床,这石床上稍微干燥一些,荣枯便在床便点吹燃了火折子,小心固定住光源。
李安然的肩膀上还露出了一截被折断的箭杆,可见是她受伏击时受的伤,她没有贸然把箭簇□□,可见这箭簇一定有问题。
他伸手撕开李安然伤口处的衣服,这衣服上已经浸满了血,李安然没有贸然将箭簇□□,也避免了大出血的状况,所以衣服上虽然沾满了血,她却没有糟糕到失血过多的地步。
荣枯拔出匕首来,将它在火折子上烤了烤,便对着昏迷不醒的李安然单手行了一礼:“小僧……唐突殿下了。”
言罢,便将烧红的匕首,往着箭簇的方向挖了下去。
……
李安然身上的伤口不少,好在荣枯用的是翠巧特地准备的牛皮背箱,里头放着的止血散、金疮药,还有包扎用的麻布绷带都是用热水煮过,也没有被雨水浸湿,背箱的下层甚至还放着一个小黄铜锅和一些蜡块。
荣枯将李安然身上尚未出现化脓迹象的伤口清理干净,重新上药,又狠下心来用烧热的刀子将已经有化脓倾向的伤口再挑开,放出脓血之后,再包扎好。
等他收拾完一切,他边上已经堆了一堆带着血的麻布绷带,李安然身上……也总算都收拾干净了。
荣枯将背箱里的那块稍大一点的丝绸取出来,盖在李安然的身上,才有些窘迫地扭过头去——他把李安然浸满了血的外袍脱了,因为她身上的伤太久没有清理,这件外袍已经太脏,不适合穿在她身上了。
他为了处理她身上的伤口,还将她的里衣也一并脱掉,可以说……大周虽然民风开放,但是被男子览尽周身春光,依然会被定义成失贞。
荣枯做完了所有事情,才紧张地盘腿坐在呼吸平稳的李安然边上,又懊悔又羞耻地咬着自己的中指关节,仿佛疼痛能稍微减轻一些他的歉疚一样。
他点燃了背箱之中的蜡块,还有他刚刚找回来的一些被风吹石窟之中的干树叶、小树枝,石窟之中总算是暖和了起来——荣枯丝毫不怀疑,要不是这个背箱实在是放不下,翠巧肯定会在里面塞一套换洗的衣服。
说到换洗的衣服……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堆在李安然脚边的那一堆血衣之上。
最上头那件染血的粉色牡丹抱腹……实在是太扎眼了。
他蜷缩起身子来,双手抱住了头。
脑子里却一遍又一遍回闪过自己刚刚伸手扯开抱腹系带时候的画面。
年轻的僧人深呼吸一口气,又将手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开始念起了《楞严经》。
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杂念的,这是他修行不纯的证明。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唯有石窟之中火光明灭。
此时已经接近深秋,一旦太阳下山,山中的天气便会很快变冷,荣枯将自己的僧袍脱下来,将水气烤干之后盖在李安然的身上。
却见她模糊之中,紧闭着双眼,双手抱住胳膊开始喊冷。
——李安然确实很冷。
她一阵阵地打着寒颤,甚至下意识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她现在只剩下了想要靠近温暖的求生本能,以至于胳膊被抓住,身子贴到一个滚烫事物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味地贴近,想要汲取温暖。
荣枯的僧袍原本就是秋衣,做的比夏装大一些,他见李安然一阵阵地打着寒颤,便将火堆稍微移过去,更靠近了石床边上,可李安然依旧在打寒战。
情急之下,他只能选择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再用僧袍裹住自己和李安然两人。
这样确实连他自己也暖和了一些。
怀中的女子抱起来温度比他想得更低,她又偏往他身上挤,弄得荣枯手足无措,闭上了眼睛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将手指指尖搭在了她的腰肢上。
他的心跳地飞快,额头上也沁出了一丝汗珠。
现在,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念佛,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救人,并不是自己存有邪念。
——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是的。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的反对他。
你明明很高兴,明明在窃喜。
——若非如此,你如何能这样将她拥在怀里,与她肌肤相亲。
莫要说了。
莫要说了——
荣枯一夜都没法合上眼,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上下眼皮才稍微合上了一会,只是他没有休息多久,便听到了怀里的人用极为虚弱的声音喊了一句:“法师?”
这一声,就像是晴空里打了个焦雷,又像是那样顺理成章——迟早都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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