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城溃败,仅有的几个能力者又被慕成林控制,其实根本没有她反抗的余地。
但曾昀光没必要跟病人和投降者较劲,爽快地同意了。
就要组织车队,折返中州城。
这时候,慕成林提出异议了。
这场小战,曾昀光他们打得爽了,但战场该怎么收拾?
作为曾经专为他们擦屁股的后卫负责人,他指着被高土墙封锁的小城寨,再指着城内损毁小半的民房和冲垮的河岸堤防,道:“曾昀光,你个死狗,丢下烂摊子,又想拍屁股走人?”
行动之前说过什么?
尽量将损失控制在城寨中央高地,绝对不要波及无辜群众。
但真打起来,谁还记得他的话?
这次行动结束,回中州城后,写报告的是慕成林,难道他能写曾昀光造成多少损失后,一群人就撤退了?
都能想象领导怎么问责了:“你是后卫负责人,一向负责战后安置。说说,这次的战后安置你怎么做的?桂城里除了少数罪犯,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我们的国民,你的责任心呢?”
只是一想,就头痛了。
因此慕成林坚决反对马上离开,道:“必须把必要的战后安置完成,才能离开。”
这话一出来,所有前前锋营成员都面面相觑起来。
怎么说呢,论打架,他们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安置平民,是慕成林这王八蛋的强项。
毕竟要和很多人打交道,而本地的组织完全溃散,上级政府部门的管理还没有深入这样的深山和荒野。
只有几个人,怎么安置几千人?
曾昀光问慕成林:“你打算怎么做?”
慕成林也头痛,看着环绕小城一圈的厚土墙道:“首先得把这墙撤了——”
否则整城人被圈,出不去,等着饿死吗?
这好办,曾昀光立刻就道:“耗子,撤墙!”
耗子对曾昀光满心拜服,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就要动手恢复城市风貌——
周郁却觉得不妙!
她将匕首和钥匙贴胸放好,道:“我有几个建议,你们听听再动手也不迟。”
耗子举着手,本能地看曾昀光,肖洁和秋野等人却是看慕成林。
人无意识之下的动作,反应了内心归属。很显然,他们将周郁看着伙伴,但并没有将她的决断力放在心上。
反而是曾昀光,毫不犹豫道:“你说!”
大有周郁说什么,他都能为她做到的架势,惹得所有人都很刻意地看了他一眼。
周郁有了支撑,立刻有信心了。
她道:“可以安置,可以帮助,也可以救城里无辜受灾的人,但必须要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认识对错,并让做错事的人受到相应的惩罚。”
最重要的,不能给得太容易。
桂城以白血三人为首,但城里人大多认可、支持并且配合他们的行动。
从寻常心论,仓管阿姨和工人们都算不上纯粹的坏人,但完全私人的管理体系,若领头人不辨是非,会把所有人带入深渊。
若不让他们明白这桩事的不对之处,轻易地撤销围墙,恢复城建,甚至放过他们,之后又如何?
周郁在工地上混了多年,对劳动人民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刻。
辛苦是真辛苦,艰难是真艰难,可怜的时候是真可怜,但短视的时候是真短视。
一味责备他们,嫌弃他们,不能改变现状。
但轻易地给予,无所谓的施舍,也很难引导他们往正确的方向走,反而会被当成漫天撒好处的傻子,可以随意哄骗。
就像她执掌第一个项目,主动提高了工人的待遇,结果遭到的是得寸进尺的试探。
又譬如这次,若只将三个关键人带走,再什么也不做就将桂城安置妥当,只怕大多数桂城人都会恨中州城,认为是他们导致自己受苦。
周郁被曾昀光救,就不能让他沾上这样的麻烦。
她道:“我们内部统一意见之后,再和桂城人讲明白,并且约法三章。”
说完,她的目光滑过曾昀光、慕成林和其它人,坚定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必考虑,曾昀光立刻道:“可以!”
慕成林忍不住再看他一眼,狼一样的人,什么时候成了应声狗?
内部讨论,其实就是周郁和慕成林发表意见。
慕成林多半是公事公办,按照以往安置的方法,但周郁亲自和城里的人相处过,有感情因素在。
所以毫无异意,都选了周郁去做交涉人。
周郁主要找仓管阿姨和几个处得比较熟的工坊管理人。
他们都是普通人,早被从天而降的曾昀光吓住了,再加上滔滔江水和打起来之后的房倒物塌,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