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祁峥嵘正只身坐在客厅里带着老花镜看报纸,听见有脚步声响起,一时还以为是佣人过来了,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给我倒杯水过来。”
两双鞋在他面前停下。
“爷爷。”
“爷爷。”
一前一后,一道男声,一道女声。
祁峥嵘移开报纸,视线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眯着眼睛瞅了瞅来人,在看清楚面前的两人到底是谁后,他的嘴巴有些诧异地微微张了张,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很快便化开。
他盯着祁嘉禾的脸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沉沉道:“回来了?”
手里的报纸被他对折后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时音看见上面大篇幅的加粗大标题——《祁氏又出新动作,新能源业务或成国内最强》。
“坐。”祁峥嵘冲对面的位置努了努嘴,示意两人坐下。
两人并排落了座,祁峥嵘倾身要倒茶,被祁嘉禾伸手制止。
爷孙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祁峥嵘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坐在原位看着祁嘉禾冲洗茶具。
他的视线沉沉落在祁嘉禾手中的动作上,脸上的表情不说有多高兴,倒也没有前段日子的愤怒和阴郁。
“嘉禾啊。”他蓦地出声唤道。
祁嘉禾把刚斟好的一杯茶推到老人面前,低垂着眉眼,安静听着,却没应声。
“爷爷知道你性子倔。”祁峥嵘看着那盏茶水,没有动作,只兀自说着,“也知道你心里有恨。现在你爸爸也走了,过去的事儿我们就不提了。”
祁嘉禾为时音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茶,这才直起腰来,看着祁峥嵘,声线沉沉:“您能理解,我很高兴。”
祁峥嵘又叹了口气,脸上是说不出的愁绪。
显然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对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毕竟儿子的骨灰被葬在了异国他乡,确实是件很让人心堵的事情。
可这事儿又确实已经发生了,没有补救的方法。
遣人把骨灰带回国来?都入土为安了,也确实没那个必要。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祁嘉禾到底还是他最上心最优秀的孙子,怪也怪不得,无非就是生会气,气消了,也就只剩无奈了。
只是可惜他年纪大了,也坐不得飞机,不然在剩下的几年日子里,或许还能找时间去看看他。
虽然祁海年轻时候是混了点,还染了那么一身病,可到底,还是他的亲儿子。
血总归是浓于水的。
念及此,祁峥嵘面色沉沉,没好气地说:“不理解又能怎么样呢?你事儿都办完了,指定也是不怕我被气死的。”
“倒也没有您说的这么严重。”祁嘉禾垂眸呷了一口茶,眸色渐深,“人已经去了,最终被葬在哪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胡说!”祁峥嵘眼睛一瞪,一声低吼中气十足,“你把骨灰带回来,总归是个念想,逢年过节的,家里人不得去给他扫扫墓吗?”
祁嘉禾轻轻扯了扯唇角,笑得散漫,“正因如此,我才没有把骨灰带回来。”
他就是要祁海也体验一下,被所有人忘记和抛弃的感觉。
一如他从前和死去的母亲被关在同一间房子里时,所经历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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