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大剌剌躺在她床上,誓将无赖进行到底,“无赖。”
追媳妇,无赖算什么,要脸干什么,要脸能追到媳妇吗,“小雨,你看我是不是发烧了,浑身难受使不上力气。”他在床上转了半圈,人没离床,头却转向床边把脑袋凑过去,“你摸摸,是不是很热。”
时雨有揍人的冲动,她想忍着可忍不住了,从腰间抽出匕首,照着不要脸的臭男人就刺了过去,裴征没想到这丫头来真的,快速躲开,“小雨你学坏了,跟哥动刀。”
“不然留着你过年。”刀刀刺向他,裴征躲闪,“小雨,刀枪不长眼,咱不打架,哥不舍得还手。”
“快点滚蛋,否则今晚你死我活。”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都你死我活了,你活你活,我死还不行么。”他往床边蹿去,时雨以为他准备走人,却不想这货更流氓了,在她分神之际,手腕猝不及防被他扣住,男人用力一拽两人身形瞬间调转,时雨扑倒在床上,而身后,他半覆在她身侧,哧哧低笑,“你刀法着实精湛,但力气太小了,只要近身你就没有胜算,就你这小样还跟我动手,我一只手能把你拎起来。”
时雨挣了两下放弃挣扎,头抵着床不说话也没下一步动作,裴征以为她生气了,急忙松开手,“我错了我错了,不能说小雨不厉害,小雨倍儿厉害,以后谁敢欺负你,哥就不担心了,谁也不是你对手。”
时雨气的是自己,为什么几下就被他制服,身高和体力的差距让她备受打击,她承认自己的短板,他说与不说她都清楚,她没开口,只是抬起头看向他。
裴征仔细辨别她的神色,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神冻结冰霜,他知道她要强,但他更不想她涉险,内心喟叹,指尖拨开她额前碎发,宽厚的掌心温热轻柔,似在抚摸着一件绝世珍宝,捧在手心怕掉,含嘴里怕化,揣兜里怕碎,偏偏她却把自己置于悬崖之上,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依旧不说话,眸光渐渐褪去冷漠,换上一种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他从未在她眼底看到过的复杂。裴征目光落在她微抿唇瓣上,一呼一息间,他的心就被她一点点勾了起来,他缓缓靠近,她没躲……
当他得意忘形以为她接受他的时候,一把刀忽然橫在两人中间,时雨扯动嘴角,冷冷开口:“得寸进尺。”
裴征哀嚎,“祖宗,你是我祖宗。”
时雨推他,他没动,在两人力量较量时裴征手机响了,这么晚打电话一定是重要事情,他急忙翻身冲向桌子上拿手机,是老杨。
“渔夫。”
“裴征,紧急任务,立即行动。”
时雨不明就理,见他脸色凝重,待他说马上出发时,急忙问他,“发生什么事?”
“我方一名情报人员被毒枭抓了,我带队立刻营救。”他抓起外套往楼下走,时雨跟着他,“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要保证自己安全,我走了。”他说着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只一下,便松开大步向外走去,他开麦通知行动,发现时雨还跟着他。
“这边地形我熟悉,带上我,我不会拖你后腿。”
“情况未明,不安全。”
“我知道。”正因为不安全她才要一起行动,她熟悉地形,熟悉这金三角任何一个武装势力的大概情况,她虽然帮不上大忙,指个路她还是能做到的。
见她执意,裴征便点头,特战小组十分钟集结向渔夫给的位置出发,大家在车上换衣服,涂上油彩,装备武器,裴征抽出自己配枪塞到她手里,“拿着。”
时雨接过来,裴征对大家说:“不用介绍了吧,小雨。”
众人点头,“没时间客套,余天快速把布局探清楚,一组二组跟我进去救人,三组侧翼。”
时雨急忙说:“我在外围开车接应。”
裴征点头,众人此刻已进入备战状态,时雨被他们感染,他说她不安全,他们何尝安全,每一次行动都写下遗书,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行动和生命守候着人民的安全,缉毒,防护,守卫,这是军人的使命和责任。
他们掩于丛林处,跨越一条几米宽的小河道,对面便是毒枭的院落,余天放了微型侦察机过去,很快把对面的布局全部展现在屏幕前,裴征按地型分配任务。
余天说:“老大,里面有多少人我们摸不清,我们的武器怕是不够。”
裴征蹙眉,“我打头阵,无论如何把人救出来,听明白了吗。”
“是。”
时雨第一次知道担心的滋味,她把自己的枪塞到裴征作战背心上,他回头,她点点头,“放心,我负责接应。”
裴征顾不上其它,一声令下,“行动。”
时雨躲在暗处,不出十分钟,里面传来炮火声,她握着拳快速向后退出刚刚的潜伏点,向远处跑去。
她坐在车上,紧紧地捏着方向盘,耳机里传来他们的声音,裴征的每一句话都在硝烟弥漫战场上,清晰地传到她耳里。
当裴征与武装势力展开枪战,闯进密室,在制毒的实验室内,一个铁笼里吊着一个男人,正是他此次行动目标,而此人的状态非常不好,有生命危险,来不及做其它思考,开枪射击解决武装,把人救下来,余天背上血肉模糊的人往出跑,裴征下令,“五分钟必须撤退,目标有生命危险,挺不住了。”
当他们冲出外围,一颗炮炸轰进去,毁掉制毒室,“二组掩护,快撤。”
当听到他们撤离的命令,时雨拧开发动机,轮胎碾过枝叶橫生的灌木丛冲向接应点,待看到裴征带队冲出来,还有后面的追兵,一颗颗子弹,火箭筒,轰鸣的爆炸声和漫天炮火在他们身侧弥漫,时雨紧握着方向盘,冲了过去。
她快速打开车门,余天背着营救出来的情报人员,裴征甩上车门,“快走,他要不行了。”
时雨想问他们怎么办,但还是听从裴征的命令,踩下油门车子飞驰狂奔,身后的硝烟弥漫,炮火声震天,时雨顾不上其它,冲出去,救人。
余天脱下衣服给满身是血的按住出血伤口,奈何血越流越多……
天边泛起白肚,时雨看着没了呼吸的男人,他们把人救出来,可他还是死了,是的,落在毒枭手里,死是最痛快的。
他生前被折磨,折断双手双脚,肚子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裴征狠狠地踹了车门,“艹,这帮畜生,他妈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人救出来,却没了生命。
时雨坐在窗边,脸色白得不见一丝血色,那人说谢谢你们来救我,刹那间过往通通涌入脑海,也有个男人说过这样的话,谢谢你们来救我,谢谢你们没有忘了我,我死不死不要紧,可她才八岁……
埋葬的过往像被吞的云拨开浓雾乌泱泱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咬着唇,把无声的痛尽数吞进肚子里。
裴征回来时天已经大亮,他胳膊上还流着血也全然不顾,靠着墙盘腿而坐,一根接一根的烟没断过。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她给他重新包扎,新伤添旧伤,血肉模糊。
疼吗,一定是疼的。
两人并肩而坐,太阳升起,山间弥漫着袅袅炊烟,鸟飞蝉鸣,美若仙境的密林藏尽所有腥风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