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待会儿我进去和易帮主谈些事情,你在外边儿等着就行,如果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马上回来报信。”虽说他是王巨溪的亲信,但也没资格参与进帮主级别的谈话之中,无论陈风平要和易帮主谈些什么他也只能在外面守门——而就算里面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也帮不上手,还不如趁此机会赶紧把四海帮的人都给摇过来。
那可能就有人要问了——既然陈风平预感可能要出事,或者说做好了“出事”的准备,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多带点儿人呢?
首先,这也只是陈风平的“预感”而已,并不是说双方一定会爆发冲突;其次,你乌泱泱带一群人过来,本来没事最后也给整出事儿来了,而且两边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派,怎么说也是顾及着九大宗门颜面的,四海帮和丐帮在此大军对峙,被人看在眼里也不好解释;第三,陈风平这样安排……肯定也有不能说的道理。
…………
“易大兄,易二兄。”等到陈帮主与小铁二人走到丐帮下榻的客栈附近,远远便望见了两个老头各把着一张凉椅,悠哉游哉地躲在檐下吹凉风。
说来这两个老头儿也是怪,外面明明还淅淅沥沥地淋着小雨,但偏偏在脚底下支起了一个小炭炉起来,炉子上还烘着一些土豆地瓜等粮食。
陈风平一开口,易家兄弟立刻便站了起来,与陈帮主互相问候了一声。哥哥易可喜穿一身褐色布衣,胸前斜挂九条破布袋儿,层层叠叠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分清数目,而帮主易可贺的穿着和兄弟类似,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袋子傍身。
按照丐帮的级别来分,帮主与副帮主是唯二凌驾于“九袋”这一等级之上的。
“两位兄长,好生惬意啊!”陈风平眼神四顾,称赞道。
“陈帮主真是说笑了,我们两个老叫花子哪里懂得享受,烤两个洋芋吹吹凉风已经是了不得啦!”易可喜性格要比弟弟开朗一些,也比较喜欢开玩笑:“陈帮主是今儿到邠县的?”
“哦?莫非易大兄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陈风平倒是不客气,他从旁边儿拽了张板凳便在易家兄弟面前坐下,伸手从炉子上拿了个土豆捏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外皮剥去。
铁越云是非常懂事的,见此情形便立刻走到了远处,撑着把伞为三人站岗,而他心中也在琢磨着——这三个人可以说是江湖中中最具分量的前十人之三,可要是不明所以的人看来,或许不会这么认为。
这些老派的江湖人,大多数都没有什么高手的架子,哪管是两派掌门谈话,看上去也和街坊邻居串门儿无异。
“哪里来的千里眼顺风耳,无非就是看着雨下起来,便知道龙王爷到了这儿罢了。”易可喜继续打趣道,然后三人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高手高手,高在哪手?高的可不光是手上的硬功夫,高的同样是嘴上说话的软功夫——陈风平见易家兄弟对于自己的到来丝毫没有诧异之色,便借玩笑试探二人的情报来源,而易可喜也以其人之道,不动声色地借玩笑把陈风平的试探给揭了过去。
铁越云的情商够高了吧?但表现出来的也无非就是谦逊与牢靠,距离这帮加起来活了快二百岁的老油条们还差得远呢!
又闲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陈风平先开口说到正事儿,倒也不能说是陈大盟主沉不住气,因为毕竟吃了亏的是他们四海帮:“二位大兄,最近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这帮小的们可是没少给咱们找麻烦啊……不知道二位大兄对这些事儿了解多少呢?”
“略有耳闻。”说到这儿,一直话比较少的易可贺终于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前段时间秀秀那丫头回来之后把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全都给我们这帮老东西说了一遍……徐陵泉小儿子的事儿,的确有我们丐帮的责任。”
“丐帮的立足之本,便是信义二字,既然是我们的人请你们四海帮来帮忙的路上出了事情,那我们当然要给你们一个赔偿和交代……”易可贺继续说道:“但想必陈帮主也听小的们说过了吧……动手的是‘梨园’。”
表面上动手的当然是梨园,梨园也不惮于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实际上亲手干掉徐清的人可就在他们边儿上杵着呢!
“本来我们武林和他们绿林道上的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们居然连九大宗门的人都敢下手,依我看也该让他们消停消停了。”
“梨园……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其次,但主动招惹九大宗门可还是头一回。”陈风平话里话外都不买易可贺的账:“虽然梨园的幕后主使藏形匿影,就连我也对他知之甚少,但梨园的规矩可是全天下都知道的……”
“有人出价,他们才会出手。”
“陈帮主,您的意思是……”易可贺的神情微变,老年斑在褶皱的挤压下被掖进了沟壑里:“九大宗门,或者说就在四海帮与丐帮之中有内鬼?”
“呵呵……易二兄,您应该是会错我的意思了。”由于陈风平不好蓄须的缘故,所以五十来岁的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出头,所以很多人下意识地便觉得他很年轻,也因此会不自主地轻视他:“有内鬼,那么丐帮便揪出那个内鬼;没有内鬼,那么丐帮也得交给我一个‘内鬼’。”
“这不只是给徐陵泉一个交代,也是给天下同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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