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其实就能明白了——上一次贺难的身份是“说客”,作为一个说客而言贺难的确是很成功,但一个好的说客不代表就是一个好的领袖。
赵沉钧也是奔着五十岁去的人了,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能说会道的家伙这世上可不少有,贺难作为山河府首李獒春的亲传弟子有这等口才也并不奇怪,但作为一个领袖来说——经验可远比天赋重要得多。
赵沉钧本身就是一派之掌,又素来以沉稳厚重著称,以他的性格怎么能将惊鸿派的命运全权交到别人手里?更别说对方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了。
许白蝉所想自不必说,他肯定是站在赵沉钧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且以他的年龄来说考虑的细枝末节还会更多;而燕春来想的却很简单——或许别人处在他这个位置会觉得两边儿都不好帮腔,只能打圆场,但实际上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定。
李大人要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做,而面对掌门质疑的贺难,他也相信贺难能把这件事妥善地处理好。
“哎呦呦……赵掌门,恕贺某愚钝,在下这才听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贺难突然站起身来,神色谄媚。
但怎么看都有那么一股子阴阳怪气出来。
尤其是燕春来,他一听到贺难那声“哎呦呦”,便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了。
“但是吧……赵掌门您也要想清楚。”贺难那张脸忽然变得面无表情,各司其职的五官显得有些凶狠:“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能力,那尽管自便好了,我相信还能找到别的替代品。”
“大人钦定的‘全权负责’是我,也就是说就算抛开你们惊鸿派、换一个门派来扶植,对此‘全权负责’的人也还是我。”这个瞬间,贺难的气势冲天而起。这应当是第一次用“霸气凛然”来形容贺难,但放在此时却显得毫无违和感。
不可否认的是,贺难说的没错,惊鸿派是因为李獒春惦念着燕春来的功劳才搭上了这一程顺风车,但哪怕没有一个关系更近一些的门派,在利益的诱惑之下想要这个名额的门派也会如过江之鲫。
“你有得选,我没得选。”贺难说道,看上去就好像让赵沉钧去决定去留一般。
但换言之,就是“有得选你,没得选我”。
看着神情肃然的赵沉钧和许白蝉,贺难忽然又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他采取的话术和赵掌门恰恰相反,后者欲扬先抑,他则是欲抑先扬:“您不用去激我证明自己的能力给谁看,我也懒得向别人证明我的能力如何,但……”
贺难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手也自然而然地盖在了上面,里面的东西几乎要把封口的火漆撑开。
在做完自己的动作之后,贺难轻轻开口道:“这里面,是这届少年英杰会大部分选手的详细资料……”
赵沉钧的呼吸突然一滞,许白蝉同样感到有些震惊,这玩意儿贺难是怎么搞来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类似于这种情报的存在,事实上他们自己惊鸿派也会有意无意地收集着参会者的信息,但看贺难手掌下压着的这厚厚的一叠,恐怕是连这帮人祖坟在哪都囊括其中了。
“赵掌门,许老前辈,如果你们觉得这件事还能谈成,这份东西我就留在这儿了,如果你们觉得还有顾忌,那咱们就以后再找合作的机会好了——你们就凭本事去争这个魁首,我也会按照我师父的意思再找一个下家。”贺难轻声道:“当然,这里面的东西燕二哥是每一张纸都看过的,甚至有些资料的收集他也出了不少力,你们也可以选择问他……”
说罢,贺难又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赵沉钧清楚他笑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不想合作却又私下问燕春来,那可就有些无耻了。但气氛是自己烘托到这儿的,他有点儿骑虎难下:“龙儿那孩子你也见过,我想你应该清楚以他的脾气来说是不会用这些手段的……”
“那和我无关。”贺难打断了赵沉钧的话:“我的任务是扶起来一个值得掌握的门派,夺魁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步骤而已。如果说要合作,那对象也是整个惊鸿派,而不是萧克龙一个人,他怎么想是他自己的事情,你们能不能劝的动他也是你们当前辈的事情。”
“如果是我作为一个掌门,那就应该确保整个门派的利益,而不是某一个弟子的情绪,哪怕他是天才也不行。”贺难的话说的很坚决:“或者说,如果你们有打算过培养萧克龙成为未来的惊鸿派继承人的话,那就更好了——他应当、也必须学会把自己个人的情绪和尊严排在门派的后面。”
能行,最好,不能行,就换一个。
这是李獒春对惊鸿派的态度,也是贺难的态度,更是惊鸿派应当对萧克龙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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