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手始终缩在了衣袖里,要是拿出来的话,就会发现,老头的整个左手已经齐腕断去了,并且就是他的右手,也只有三个手指,食指和小拇指也是残缺的。
“苗政府,这些钱都在这里啊,我可是一分都没有动……”
老头不说话的时候,坐在那里还显得比较沉稳,但是一说话,眉眼之间就露出一股子谄媚的味道来,不过要是了解到这老头的来历,对他的这种表情,就不会感觉到奇怪了。
老头的真实名字,叫做左亚,不过在江湖上提起左亚,可能谁都不认识,那要说起左一刀,绝对是大名鼎鼎,当世的五大贼王之一,也是年龄最大的一个。
左一刀从小是个苦孩子,在黄连水里泡大的,虽然出生在北京,不过家里七八个嗷嗷张嘴的小孩,12岁之前,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到了五八年砸锅卖铁大跃进的时候,更是差点饿死,无奈之下,左一刀离开了家,过起了流浪的生活,成了一盲流。
这人饿的狠了,脸面什么的也都不要了,左一刀流浪的时候,不仅要饭吃,手脚也变得不干净起来,见到哪家没人,也是摸几件东西就跑,逐渐的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
到了十六岁的时候,左一刀来到了郑州,在一次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住了,不过抓他的不是警察和失主,而是与他同样身份的人,一个盗窃团伙。
在贼帮,左一刀开始时也是个挨欺负的小蟊贼,偷东西时只能在旁边望风,还不能靠近里圈,分赃时,能混点吃喝就不错了,分钱想都不要想。
打杂的日子混了两年之后,贼帮被破获了,当时那个解放前过来的贼王,带着左一刀逃到了别的城市,看在同甘苦共患难的份上,贼王开始传授他手艺。
用了半年的时间,左一刀在掌握了肥皂水里夹硬币的功夫,将左手使用刀片的技艺,练得炉火纯青,不过在这时候,他师傅也被公安抓住,因为罪行累累被枪毙掉了。
左一刀当时也不敢在郑州呆了,独自一人流串到西安,凭着自己出神入化的盗窃技术,打下了偌大的名声,在当时的西北道上,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手下也有百十号小偷,成为一代贼王。
当时的社会虽然动荡,不过枪打出头鸟,左一刀还是被公安盯上了,抓住之后判了10年,等他出狱的时候,已经到了70年代初期了。
而左一刀入狱前创下的帮派,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不想离开西安的左一刀,不可避免的和当地的新兴势力发生了冲突,而他的左手,就是那会被砍断的,按照另外一个帮派老大的话说,就是没了左手,你还能叫左一刀吗?
黯然逃离西安的左一刀回到了北京,只是这座城市更无他的容身之地,无奈之下,左一刀开始重操旧业,继续干起偷窃的行当来。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左一刀成名的左手行窃的手段,还不是他真正的压箱底的功夫。
他真正的绝技,还是在嘴上,左一刀可以同时在嘴里藏五把刀片,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用口中的刀片划破失主的衣服和钱包,盗走里面的钱款。
为了这手功夫,左一刀当年嘴里不知道被划破多少口子,流了多少血,是以回到了北京之后,虽然五谷不分四肢不全,但吃个温饱混个小康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既然做了这行,就难免要和同行打交道,左一刀在付出了右手两根手指的代价之后,成功上位,成为了京津冀鲁地区有名的贼王。
不仅是在北京,就是一些流窜到山东河北等地的大贼,也都需要到北京来拜山门,才能在这里讨生活,至于没有拜过左一刀的小蟊贼们,抓住了是要切手指的。
而左一刀出手行窃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光是徒子徒孙们的进贡,就够他吃喝不尽了,这次他创下的名头,比当年在西安还要响亮。
大概有那么五六年的时间,左一刀的生活非常的舒适,不仅买下了几套大宅院,连媳妇也娶上了,小孩生了好几个,并且还经常能带着媳妇儿子下馆子,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过好景不长,在八十年代的初期,左一刀又是因为名头,进了局子,虽然这些年他都没怎么出手作案,但就是那贼王的名头,又让他在大狱里呆了二十年。
这个世纪初期,左一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年近六十的老人了。
左一刀当年的徒子徒孙们,还有不少,有些已经走了正道,而有些还在捞偏门,更有些想学习左一刀那嘴中藏刀的绝活,经常会送些孝敬,只是左一刀在监狱里实在呆怕了,一一将这些人都拒绝了。
还好儿子女儿都长大了,并没有嫌弃他,左一刀的晚年还不算太凄惨。
对于像左一刀这样声名显赫的大贼,也是当地派出所的重点关注对象,没事经常找老头谈谈心,一来二去的,闲来无事的左一刀,居然给京城反扒队上起了课来。
别看这老头年龄不小了,手脚还是麻利的很,就是那些经验老道的反扒队员,在平时上课的时候,还经常栽在他手上,是以这次专案组特意将他请来,让他又施展了一次妙手空空的绝技。
当然,左一刀此次是行为可算不上是盗窃了,个人拿把枪打人那叫违法,警察拿枪那就叫执法,其意义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苗政府,您看,老头我这能走了吗?”
虽然出狱好几年了,而且这两年经常和警察打交道,但是左一刀这称呼还是改不过来。
大家可能不知道,在监狱里面,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首先要喊“报告”,得到批准之后,才能去做,而犯人称呼管教或者是武警,一般都是前面加个姓,后面冠以政府二字。
左一刀前面近二十年的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见到穿制服的就发憷,所以左一刀刚才在称呼苗菲菲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用上了监狱里的称呼。
“左师傅,这次的事情麻烦您了,不过出了这门,您就把这事给忘了吧……”
说话的不是苗菲菲,而是另外一个中年警察,这事虽然出发点是正义的,不过手段却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是以这位才如此的交代了一句。
“一定,一定,请政府放心,这事指定就烂在我肚子里了……”
左一刀连连保证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公安局,没事进这种地方,他腿肚子打颤啊。